最好是一个深夜,上海地铁都停了的那种深夜,外面是大风暴雨和昏黄的路灯,路面上连一个影子都留不住。这个城市里大多数人也已经在准备入睡和失眠,你的男朋友躲进了被窝,你给他打电话求救的时候他刚要睡着,跟你敷衍两句就挂了电话。
最好那晚我眼皮跳得厉害,打电话问候一圈亲人朋友,大家都表示好得很别操心。然后我打电话给你,听到了你故作坚强又难以掩饰地哼哼。我问你怎么了。你反问我怎么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。我说我眼皮跳得厉害,心里很慌,有种不祥的预感,本想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,但是又怕被你嫌弃,给家人朋友打了一圈,他们都很好,但我眼皮还是跳,就给你打电话了。你说这么巧啊。我再问你到底怎么了。你哼哼着支支吾吾。我说你是不是肚子疼。你有气无力地说有点。我说听起来可不像有点,医院。你说太晚了他也不方便,多喝点热水就好。我说你等我一下,我马上就来,我觉得你肚子痛得有点厉害。然后我就挂电话,叫车。很难叫到车,太晚了,而且外面风也凶,雨很狠,我加了很多附加费,才打到车。其间你打电话过来说不要麻烦,我不听。
最好司机车技很好,开得够快,路也熟悉。我们相距挺远的,一条地铁线路的两头呢,但我要风驰电掣地出现在你家小区,按下熟悉的,听那令人心动的开锁声。你捂着肚子蹲靠在门边,憔悴得看着全身湿透的我。我问你哪里疼。你说之前是上腹部有点疼,后来跑到了右下腹。我让你躺到你一直爱躺的沙发上,脱下湿漉漉的风衣,抽了两张清风擦干手,撩起你的衣服给你做腹部体格检查,视听扣触有条不紊。我压到麦氏点的时候,你啊的一声,我一抬手,你又啊了一声。我说你可能得了急性阑尾炎,医院了。你说不肯,大晚上的。医院万一穿孔了怎么办。我穿上湿衣服,去你床上拿你盖的薄被裹好你把你抱起,医院。
医院。医院,这样我才能白天抽空来照顾你。分手的时候我帮你办的就诊卡你没有带走,我用这张卡帮你挂了个外科急诊。大雨的深夜,急诊不忙,我们没等就进了诊室。我跟急诊医生阐明你的病情,他开了个腹部CT。我把你抱上CT床,定好位。检查医生让我出来,我说没关系我想留在里面陪你吃射线。我抱着你看图像,果然是急性阑尾炎。急诊医生说要手术。你说做手术会不会留疤。我说现在阑尾炎都是腔镜,就打个小洞,很快就会长好的。我说服了你,看你被推进手术室。
对了,最好还得是工作日。我握着你的小手,在床边耐心地等你从麻醉中醒来,然后摸摸你的脑袋。你问我现在几点了。我说现在五点了。你说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。我说是。然后你就看着我,不说话。我说没关系的,熬夜是医生的必修课嘛。你苍白得笑了下,然后让我趴在你腿上,稍微休息一会儿。我不愿意,我趴在床沿,一句话都不讲,就看你的眼睛。我以前就喜欢看你的眼睛,你的眼睛很大,里面装满了春风,绿波,星辰,还有梦。你也看着我不说话。我们就这么像从前那样对望着,直到天亮我去上班。
最好我感冒了。我干完上午的活,跑去看你。我带着口罩,穿着白大褂,闪进帘子里。你醒着,也是,病房里挺吵的,你的睡眠又不好,怎么可能睡得着。我笑着说医生来查房。顺便打了个恰到好处的喷嚏。你问我是不是感冒了。我抽着鼻子说是。你拉我坐到你身边,抬手摸了摸我的耳垂,说你很心疼。我说放心吧,马上就好的。你就说嗯嗯。我问你疼不疼呀,想不想喝水呀,要不要上厕所呀。你说不疼,不想喝水,要上厕所。我抱你坐到马桶上,再把你抱回来。白粥送上来了,是我托认识的某饭店老板娘熬的白粥。我舀起一勺,吹温送到你嘴边,你乖乖得咽下去。晚上下了班我又去看你,给你喂粥,抱你上厕所,帮你擦身子。医院里守着你,一次都没回去,胡子拉碴,身上发臭,直到你出院。
最好我陪你出院的那天是周末,我不用工作,医院很难请到假嘛。我拖着缺乏睡眠以及因为感冒而酸痛的身体陪你出院,你已经好多了,走起路来也看不出前两天做过手术的端倪,但也不能让你拎东西呀。我帮你叫了车,送你进后座,把东西放在前座,然后关门跟你挥手,并装可怜拜托司机到了后帮忙把东西搬上去。你叫住司机,打开车门,说想让我搬。我按捺住心里的狂喜,坐进车里。
最好我可以一辈子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,这样你都不用被我意淫得阑尾炎了。
最好我凭空消失。我为自己阴暗龌龊的内心而难过,更为实际上怂得不行的性格而悲哀。别人都在说前任坟头草多高的时候,我竟然只敢想想你得急性阑尾炎,我竟然只敢想想通过无微不至的照顾来感动自己。太不振作,消失算了,免得为祸人间为祸你。你也是这样想的吧,Q。
(最好你们点一下,学习我的反面教材,吸取教训,做一个有道德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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